对不起,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,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,谢谢
第26章 古北水镇
八月,丰收季。
深雪的答谢会在京郊开,金松传媒作为深雪的公关服务提供商,也作为受邀之列。
说是答谢,不过是IPO前各路神仙互通有无。
带队前往 。
喻小榕提前做好了头发指甲,也背了一肚子稿子。
对完最后一趟稿子,喻小榕紧张地去收拾行李。小桂林鲜有地并不汇报鱼类的进展,反而道:“西装借不到怎么办。”
“干啥呢?”
“有个学术会议。”小桂林入学两年,还是第一次和导师一起出去参加论坛。
喻小榕颇感到欣慰,谆谆指导了如何穿搭。
“西装外套若是没有,去借个得体的白衬衣也是OK的。”老陈给她推荐过商务礼仪课程,衬衣怎么穿她还是晓得的。“你去哪儿开会?”
“还不知道,农大组织的。哎,要开一周,我的鱼——我不去了吧——”小桂林嘟嘟哝哝的,并不是很愿意出席这种学术的劳什子活动。
而喻小榕在古北水镇。
她早就期盼那里的秋色如画,果然不负。
不料才下车,她就收到小桂林发来的照片。
正是司马台长城那长长的落日:“我被发配戍边了。”
“你也在古北水镇?”喻小榕惊讶地道。
“你也在古北水镇?”小桂林同样惊讶。
喻小榕笑着说:“晚上我还没事,一起在镇子上吃点啥么?”
久久,他才回了个“好”。
喻小榕深知他性子闷,便替他做好了决定,去镇上的米粉店吃个捞粉就好。
喻小榕请客,可以多加浇头。
于是便约好了7点的时候在镇子中心的大榕树下见面。
喻小榕收拾了行李请了假,也已经是7点一刻了。
她衣服都来不及换,还是闲人模样就往外跑。
远远能看到那茂密的树,她才缓下来喘着气。
水镇好似郊外的不夜城,一个明晃晃的海市蜃楼。
灯饰荧然,处处热闹,真有宋时夜市的味道。
榕树上挂着几个亮堂堂的灯,将其下的青石板照得肌理分明。
星光如流萤,不觉便已是8点。9点她要规整准备明天的战役。
“你人呢?”她鼻孔都能冒出火来。
小桂林良久才说话:“被导师绊住了,实在抱歉!明天,明天请你吃东西!”
喻小榕转身没入星光里去了。
点,喻小榕面膜敷上,如Elaine的叮嘱早点睡去。
小桂林犹犹豫豫打来了个电话——“小叶榕,我在你们酒店大堂。”他声音闷闷的,又道:“我还给你带来了农大的酸奶。你下来拿?”
喻小榕当即说睡下了,让放前台即可。
小桂林却仍然嘟嘟囔囔:“那个还是亲手交给你比较好,我听说古北水镇大家都想要这个,但是数量是很有限的……”
喻小榕翻了个白眼,把被子一踹跳下床去。她脸上还是厚厚的泥巴——吓不死他!
“我到了,你人呢?”喻小榕到了大堂,四处看着。也并未见个大学生模样的人,只有好几个商务人士或各路精英。
喻小榕转到水吧那里去。“没见到你啊?”
“我在大堂的沙发呢!”
喻小榕狐疑。沙发上的那是个—— 她跑了过去。亮堂的灯光下,黯淡的毯织沙发旁,一个异为高大的穿着西服的金发男生站着,赧然地笑着,双目慵慵然。
“小榕,我是小桂林……”他说话。世界不知道怎的,安静了下来。
他叫做覃秋杰,轻轻微微的桂柳腔藏在这个彪形身躯之内的矛盾的小桂林仔。
她想起来脸上还糊着海底泥——真是,把她自己埋到海底算球了吧。
她飞快地回到房间。
讶道:“你咋这一脸黑泥地出了去?怎的又拿回来这一堆吃的?”她恶狠狠地洗着脸上的泥:“一切为了客户!”她脑子没断,面对着小桂林的美色她仍不改主意:这稀有的农大酸奶送给深雪的于总,岂不是最好不过的伴手礼了么?
镜子里她脸色潮红 。喻小榕相信这是事业的决心。
只是再回来她就睡不着了。相反小桂林微信里没说几句,糊里糊涂就睡了过去。
她微微觉得有点懊丧,关了灯去看着窗外的景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Janet翻了个身,坐了起来:“要不要喝点牛奶?”。喻小榕摇摇头。
晨早的时分,Janet睁开眼,见小榕已在换衣服了。
她便笑道:“精力好旺盛,昨夜这样闹腾,今天还起来那么早。”喻小榕看着镜子里双目红红的自己,倒是疑惑自己闹腾什么了呢。
是带着圆圆脸波波头的圆润北京女孩儿,带着笑说:“今晚晚饭后Elaine要转桌子喝酒的,你来陪着她吧,我实在不太行。”喻小榕疑道:“你不能喝酒么?我咋记得你在我司酒量出了名的?”Janet苦笑着说:“实在不行了,我最近胃疼的厉害。再者,你最近不是再练酒量么?”喻小榕便不好再说什么。
笑得灿烂,又补了一句:“你的裙子和高跟鞋都好美。”
早上9点,进入圆桌会议会场,准备9点半开会。
来了,一头微卷的发也早修理成了短发,衬着一身利落的白西装,英气逼人。
她打量着喻小榕,笑道:“那么美么?”
喻小榕穿了个灰色的包臀裙,黑色小猫跟高跟鞋,很正常低调的打工装。
倒是Janet今天是个缎面的粉色鱼尾中裙,雪纺小飞袖衬衣精巧瑰丽,衬得她的娇俏动人。
却笑道:“我们哪里及得上Elaine?”
会场人来人往,慢慢坐定。
喻小榕却有些不敢往前。人潮中那一刹那恍惚,她似乎是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。
第27章 又见
“那个,于总好像来了。”Janet悄声说是深雪市场部的负责人。
立刻转过头去打招呼。
于总与一行人握手,那手烫得喻小榕发怵。
微笑着:“昨天太仓促也没能聊什么,我们今晚细聊。很期待今天莫老先生的发言。”
喻小榕的脑子才慢慢地回笼。是了,今晚,深雪的实控人莫颙将向所有人宣布重要消息,并且……
可能会有前两个季度业绩表现的吉光片羽吧。老陈叮嘱过她——不要碰,不要管。谨记不能深陷其中。什么是深陷其中?
于总啜饮了两口,便开始讲起深雪三四季度的公关需求:“明日的会议也会说的——我们下半年重点是不能出现舆情危机,能够推动品牌口碑优化是更好了,但是,关键是不能出么蛾子。你懂?”
点点头:“我们团队很有信心。”她转身将喻小榕拉了上来,道:“这姑娘今年才毕业,聪明的很,又机灵。”
于总看了看她,笑道:“肯定是Elaine带得好了。”
喻小榕笑了笑,道:“是的,于总您好,我叫喻小榕。”
“本家哦?”于总讶道。
“她姓喻,比喻的喻。”Janet道。
“于总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儿。”她想起来老陈最后一句。
果然于总的眼波在Janet身上数度流转,然后和Elaine说:“你的团队都是美女,又个个都有才。”
一笑,如她的粉色的缎子明艳照人:“我要谢谢Elaine照顾才是。不过,还是要感谢于总关怀。”
于总点了点头,伸出杯子来碰了碰Janet,又碰了碰Elaine:“莫总在那边,我带你们去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。”于是便带着Elaine他们往主桌那边走去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笑着和一群人聊着,也便转过来看着他们,深目凝神,略小却闪着精光,道:“你们很了不起,几个人和小于他们将我们品牌工作做得有声有色。小满他们介绍得真是没错”莫总微笑着指了指身边西装革履的人们中的一个,一个头发油光闪亮男人笑着说:“我也只是给莫总一个参考意见。不敢居功。”
莫总指着这一群男人道:“这是乐城证券给我们做IPO的团队,以后公关这块,你们可要好好合作。”
喻小榕看着眼前的那群男人。
其中的那个修长挺拔眼神深邃朦胧,英俊逼人的男人。
他穿着一身笔挺合度的西装,脸色白得发青,应该说一脸铁青。
“Richard,你不是总说金松特别好么,这会儿咱们搭手,你可安心了。”小满拍了拍那个出神的俊朗男子。
那男人倏然回神,挤出一个笑容,看着Elaine:“当然。”举杯和Elaine碰了碰。
她几乎要瘫在地上。
然后他沉着眸子,说:“你们真的非常好,最近抹茶巧克力的事,也并没有什么发酵了。你们的建言说继续深耕抹茶风味的生产线,莫总也在谨慎考虑。”
莫老先生一笑:“我早就说,小贺你该跟着我干。”
贺时惟微微颔首:“我们现在不正是在为莫总您打工么?所有人。”他平平地扫视了所有人,也包括喻小榕。
笑道:“不管怎么说,谢谢贺总引荐。”那装满香槟的杯子,沉沉地坠了下去。
晚宴他们坐在同一席。
和贺时惟密密地谈着,莫总却只和Janet说了两句就匆匆去了,喻小榕捏着杯子,只好跟在Elaine身后。
贺时惟和Elaine专注地谈着市场的问题。
他眸子漆黑一片,依旧水汪汪的,却仿佛从前他们还是陌生的房客的时候,他那目下无尘的样子。
他不看他——是的,一眼都不。
只那平平的众生平等的眼神,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。
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动着,粉色的唇轻轻开合。
都是她那样努力吻过的地方。
再也触不到了。
她垂下眸子,又抬了起来。Elaine点住她:“刚才贺总和你说话,听不到?”
她赶忙抬眸:“贺总好!”
“你好。”贺时惟微笑道。“以后请你们多多支持。”
伸出杯子去碰了一下:“贺总不愧是乐城吴彦祖,百闻不如一见呀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Elaine苦笑。
“全行业都知道了吧?”Janet笑得咯咯的。
小满走过来加入局面,乐城深雪团队的都来了,乌泱泱的。
喻小榕终是觉得无趣,找了个空退了出去。
原来他在工作的时候也同样是光芒四射,怪不得那时候他总能没几天就带回来同样是高智高颜值的女孩子。他有什么是得不到的?
人海就只是窄窄的一席之远。这段荒唐的奇遇,也终于是要结束了。
“你哭什么呢?今天是深雪的好日子,可不能哭。”
回头一看,是于总。这男人给她的酒杯满斟了一杯,跟她碰了一杯,眼看着她一杯吞了:“压力很大么?”
“没事,只是隐形眼镜戴的不好。”喻小榕勉强笑道。这男人说不上的奇怪,她便道:“我先去一下洗手间。”
“你能走么?”于总笑道:“你们团队那些个漂亮女孩儿真是,也不照顾着你一点。”说着便去扶着她的手臂。
酒量白练了,这么一杯,她便如坠黑甜乡。一时间四处都温香软玉一般。
她行走在云朵里,人声渐渐稀少。
“喂?”睡成这样?
诧异地看着迎面过来的贺时惟。
“不要紧的,你们先去落座,莫老先生马上要发言,公关那边不能只有Elaine一个人。”贺时惟提着喻小榕的手臂。
“我带她去大堂坐着,风一吹就醒了。”
眼波转到于总身上,笑道:“有道理,我们走么?”于总也笑道:“好,好。”
贺时惟与她谨慎地保持着一定距离,走在酒店人迹少见的道上,一路往大堂的方向去。
“你房间几号?”他问。
“什么房间?”喻小榕双潮红,掀开眼盖看着他:“你要做什么?”顿了顿,“你还要睡我不成?”
见贺时惟不答,她又加了一句:“不可能的。你已经那么讨厌我了。”
眼泪扑扑地直掉到地毯上去了。
第28章 红线
大堂人口零星,只灯盏明然,照得如同幽深的殿堂一般。似是有菩萨看着,而贺时惟垂眸。
“小喻,你喝醉了。”他搀扶着他,拐到大堂后侧一处沙发上。
“我是醉了,可是你就不认识我了么?”喻小榕靠在他肩膀上。
贺时惟就这样僵着,沉默着。
“贺时惟!”喻小榕转向他的颈窝,呜咽起来。
“我们是业务伙伴,喻小榕。”贺时惟淡淡地道。“你要明白,深雪上市是个非常重要的项目,你若是做成了,行业里自有你一席之地……”
他骤然一跌,跌到沙发深处。她拉着他,温软的玉落入他怀里,掌心里,目光处处。
她哭得厉害。
“我伤害了你,我知道,我知道,我懊悔得每天打自己,你知道么?”喻小榕边哭边吻他,哆哆嗦嗦的吻从他嘴边到他脖颈上。
“贺时惟!贺时惟!”
“别!”贺时惟推开她。红唇差点印在他衣服上。
喻小榕看着他,泪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滚。贺时惟移开双目:“我再说一遍,我们现在是业务伙伴。你我都不应该逾越道德的红线。”
道德的红线!
好笑极了!
是谁在当初不顾一切在那蓝湛湛的夜里占有了她,让她断绝了对刘凯文的痴心妄想,转而落入夜不能寐得漩涡里的?
道德的红线,他俩拥抱着来回横跳过多少回了。
喻小榕忍不住嘴角微微抬起。“是哦,原来如此。”酒仿佛一瞬间就醒了。
她站起来,扶着墙。
“你……”贺时惟忍不住去扶她。
喻小榕从兜里掏出房卡。“最后一次,逾越红线,你来不来?”她斜依在电梯门前,也斜着眼看他。
贺时惟定睛看着她,橙黄的灯光落入他目中,如菩萨的眼。喻小榕那敦实的大腿在裙身里撑开的曲线,则是菩萨圆熟的指掌。
“你好好休息。”神性不可犯也。
喻小榕一抹双目,揿开了电梯,消失在电梯轿厢里层层叠叠的镜子里。
翌日阳光又是很好。她酒醒得早,按捺住爆裂的头痛上妆。
工作群里已发下了陪同于总爬司马台长城的命令,Janet已答应了陪同;而她则陪着Elaine开会去。
要见到他,那就见吧。以后长长久久,这个项目至少还要做一年呢。
她冷笑着往脸上扑粉,忽而看到电话响了。
她一接,竟是个慵懒而低沉的声音:“榕榕。”
她嗯了一声。
“要不要去走走哦,朝霞还挺美的。”
她警觉地看了看号码,不认识:“您哪位?”
对面不好意思地道:“我是覃秋杰。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。 ”,“谁?”
“……小桂林啦。”
喻小榕一笑:“好呀,那么,7点半见吗?”
小桂林沉默了一下:“我在你们酒店餐厅旁边的花园里了。你要下来吃东西不。”
喻小榕迅速换了一身运动装,往餐厅去。
正好也一起往外走,再一次嘟囔:“你不用陪逛长城呀。这么早干嘛呢?”
“我约了其他人。”
一双杏眼瞪了过来:“谁?”
“正好有朋友在这里啦。”喻小榕懒得解释。Janet狐疑地看着她。
下到一楼餐厅,喻小榕也并不往餐厅走,却往花园去。Janet更加狐疑了;此时从花园走过来几个酒店的人,窃窃私语道:“模特?”
不禁也跟着往花园去。
喻小榕打起电话来:“你在哪里?噢,我过来了。”又和Janet说餐厅不在此方向。Janet岂能放过,牢牢跟着。
喻小榕一路往花丛里走去。
木槿开了,蓊蓊郁郁,迎着晨风微微颤抖着。
晨光中渐见一个男子在秋千上坐着。
一头卷卷的金色长发拢到耳后,高大壮美,双目如晨光一般,那看着喻小榕的笑容也如晨光一般。
真的是个模特啊?
“我的天哪!”Janet不禁悄声惊呼。“小喻你把男朋友藏在这里?”
喻小榕转过来不好意思地道:“这是我朋友,来这里玩,碰上了。”小桂林站起来,笑声道:“你同事吗?”
小桂林转过来向着Janet微微鞠躬,羞赧道:“姐姐好!”
姐姐!Janet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羞恼,道:“我叫Janet!”喻小榕忙道:“他还在上学,还小呢。”
小桂林又是一笑。Janet心里砰砰直跳。
“你不是要陪于总爬长城?”喻小榕笑道,“该去吃早饭了吧?”
自然不愿意走的。她上下打量着小桂林,笑道:“你朋友穿着这身卫衣,怕是也想去爬长城吧?要不要一起呀?”
小桂林拼命点头:“是的是的,我是要去爬的,今天没事了可以自由活动了。榕榕你一起爬不?”
喻小榕苦笑着摇摇头:“我要干活儿。”
想了想,道:“那我们一起么?我和Elaine说一下,我们一起去陪于总?”
喻小榕继续摇头:“上午她和乐城的会议,我得帮她做会议纪要呢。”
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而机会,道:“我听说昨晚乐城的team都喝倒了不少,能否爬起来都是个问题呢。不行的话,我们下午再一起去溜达一下?”
喻小榕看得出她的心思,笑道:“下午再说吧。”她挡在二人跟前,抬头和小桂林说:“我们去走走么?”
“我也去吧,我不饿。”Janet道。“没胃口呢。”
“现在去溜达么?”小桂林看着Janet。
拼命点头。
“可是你饿了吧?”小桂林看着喻小榕。“等你先吃点再去吧。”
三人出现在餐厅里。
“你是要来蹭我们自助餐的!”喻小榕捶了小桂林一拳。小桂林吐了吐舌头:“也想来找你玩。”
喻小榕冷笑着给他夹了一大堆蛋糕。
小桂林奇道:“干嘛?”
“吃。”喻小榕看着他方正的脸,有一种莫名的快感。吃胖他!
小桂林皱了皱眉,默默地开始吃。
在旁边嗷了一声:“吃那么多要胖的,我帮你吃一点。”叉子伸过来了。
小桂林挪了一下餐盘:“这是榕榕给我拿的,我得吃完。”
一咬牙:“那我帮你再拿点,你吃点清淡的?”
小桂林满嘴蛋糕:“姐姐,这些够我吃了。”
喻小榕坏笑:“哪里够,我给你再拿点巧克力。”小桂林点头如捣蒜。
他跟前垒满了烤肉、玛芬蛋糕、巧克力等高热量玩意,他眼也不抬努力吃着。
他还没吃几口,喻小榕又起身去给他拿东西。
递过来一杯猕猴桃汁:“你喝点果汁吧。”小桂林喝了一口喻小榕倒的茶:“这个茶就行了。”
处处不得手,馁然:“反正你就吃喻小榕给拿的东西对吧。”
小桂林转向她笑着点头。
道:“不是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么!”
小桂林也笑着摇摇头,继续扫荡面前的食物。
第29章 烟霞
她端着咖啡站在他面前。
二人面前是一桌空空的咖啡座。坐么?她不敢看她。
贺时惟道:“早安,小喻。”侧身而过,拐进餐厅深处。
乐城的小满打着哈欠:“Richard那发神经的,那么大早起来!以前不到中午我还见不到他呢!哎,小喻,你就坐这儿么?我坐你前头?”
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泛白。
“不了,我坐在后面。”她径自走到小桂林跟前坐下。
蛋糕还没吃完。
小桂林笑道:“吃完这块,我们去逛一下?”
“不去。”喻小榕头也不抬。“我要去工作了。”
对屡屡拒绝她的小桂林早已丢失了兴趣,冷眼看着这二人:“你还知道要工作呢?我先去找于总了。”说罢起身往外走去。
走着走着她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她——都在看身后的那男女。
她一咬牙,看准了前头乐城的两个家伙,奔了过去:“早呀,贺总!满总!一起爬长城?”
埋头在早餐里的小满抬头:“不了不了……Janet今天那么好看啊!”惺忪的小满锐利地看到Janet盘了两个可爱的潇丸子头。
“你怎么每天有每天的美……我靠。”
就是这么一回头,他看到了小桂林。
贺时惟闻言也抬起头来。
整个餐厅的人都默默打量着小桂林。
喻小榕伸出手去,将小桂林嘴角的奶油抹了下来。
“太难看了,沾了快半世纪了。”喻小榕皱着眉,看着满脸通红的小桂林,却反而笑了起来。“脸红个什么劲儿。”
“你难道没有女朋友?”喻小榕小声问,双目探究地看着他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小桂林把头埋在肘窝里,半晌才拔出来,更红了。
“脸红啥!”喻小榕被可爱到了,不禁笑起来。
点。
“我们还逛么?”小桂林吃饱,看着起身欲走的喻小榕,道。
喻小榕道:“我要准备会议了。你蹭我一顿饭,还不够了么?”
小桂林沉默了一下,仍旧腼腆笑着。
会议9点开始。
议题并不甚艰深,只是乐城的IPO小组和金松的公关小组接头会。
已嘱咐可以轻松一点,议题也不过是交代一下未来的一些方法方向。
但是会议莫名肃杀。
“我不理解目前这个方案。”贺时惟道。
“branding这块你说今年把主要拓展渠道押在年轻人赛道上。可是深雪前阵子并购的是德国的传统家电企业,业绩增长点在这里,我觉得不make sense。”
道:“年轻人也是有采购家电的需求的,贺总。现在其实很流行实用主义和复古审美的回归。在这个赛道上,我们完全有进一步宣传的空间。”
“我觉得,有点Ridiculous。”贺时惟冷笑。“你和于总聊过了吗?他认可?”
“我觉得是有发展空间的。”喻小榕忍不住这个枪林弹雨。
这人吃了火药吗?
“贺总您看过我们的marketing proposal了么?”
“你们的细节我相信贺总没那么关心。不过,品牌营销的方向还是要和我们报材料主要的业绩增长点挂钩的,咱们先和于总他们过一下吧……”
“于总和我们已经对过了,这个方向……”
“你等下。”Elaine一记眼刀看过来。喻小榕噤口。
“贺总,我们要不先过一下下一个topic, 请您来说下目前深雪上市的我们未来一年注意点?”
贺时惟往椅背上一靠,长腿架了起来。
“Just no use to talk about this yet。”
谈这个?你们还不够班。贺总如是说。
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们要不休息一下吧。”
十点不到,会议结束。贺时惟混蛋。喻小榕只能有端联想到昨夜他们在电梯前撕破了脸。
“我可能得罪贺总了。”喻小榕小心翼翼。“昨晚喝醉酒,我可能不是很得体。”
抿了一口咖啡。“和你没关系。”她眉头深锁。
那样深深的锁。
喻小榕没看懂:“Elaine?”
苦笑:“我觉得我也没做好。”啊?
“可能有些问题就是没法解决的。”Elaine道。“他可能对我们有什么误解。”
“偏见,Precisely。”她道。
她居然会将问题归结到这个上。这个精明的女人?聪明到精明的女人?空降金松、将老陈逼得快要自动离职的女人?
“我们还是能努力的吧。”喻小榕不知道该说啥了,不咸不淡地说。她不懂是否确实还有什么问题横亘在他们面前。
道:“我去爬长城,看看于总他们。你累了就休息吧,不要紧的。”Elaine抬头,竟满目血丝。
“Richard应该也是去了,他有爬山的习惯。我去碰一下看看。”
喻小榕走到会议室外面的花圃去。她把烟盒拿了出来,金黄色的小桂林又冒了出来。“爬长城?”他一直在等她。
喻小榕将烟盒塞进怀里:“不。”
不应该开始的。她忖度。
小桂林温厚的掌扶了一下她身后的柱子:“那……要不要走一走……”红云飞到耳朵上,白日喝酒了这家伙?
喻小榕笑着摇头,忍不住逗了他一下:“下次。”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。
红云红到脖子底下去了。
打发了小桂林,喻小榕转了好几圈,终于找到个可以自个儿待的地方,一个晨早的雪茄房。
有几丛槭树半红绿的在庭院深处招摇着。喻小榕弹出一根烟,点了起来,云烟散开便是烟霞。
“这一天才刚开始。”她喃喃笑道。“就结束了。”
“很文艺啊。”贺时惟不知怎的从烟霞里走出来。
可笑。阴魂从头脑里走出来走到现实里。
“怎么?”喻小榕深吸一口烟。“贺总有什么见教么?”
“又一个刘凯文。”贺时惟看着她。“你说不是么?”
“是。不是。又怎么样?你又不会放过我,放过我这个项目。”喻小榕又吸了一口,红红的唇抿成薄薄的形状。烟雾和水汽酝酿着。
柔丝丝,软弱得如垂泪的蛛一样的烟,淡淡紫色的烟,从她嘴角溢出来。
贺时惟狠狠地吻了下去,摁住她嘴畔流离的霞光。
第30章 虚妄
这一吻如此深,以至于她肺几乎空了。窒息的感觉让她眩晕。她无力地依着贺时惟:“我们从头来过好么?”
贺时惟将她轻轻推开,双目深深地看着她:“你答应我,好好讲这个项目做完,好么?”
“为什么?”喻小榕问。“有什么冲突吗?你不能爱我了吗?”
贺时惟松开她,往红红绿绿的槭树下一站。“你以为就凭金松Elaine这个团队能拿下深雪这个项目?”
喻小榕看着她,一个巨大的疑窦从她内心升起然后遽然炸开,纷纷落下的是远处摇曳的桃花和粉雾。
“你不用,真的不用这样子。”喻小榕摸了摸腮边,凉的。“我努力便是。”
乐城的Richard He,这个骄傲意气风发的浪子,能站在他身边的只有事业拔群的女骄子。他在成就她,和他们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就很想说抱歉。难道不应该么?
这一年多的光景,山山水水一程又一程,她究竟在折腾什么呢?
她总是质疑他,然后在钦州那个红砖残瓦里遥远地拖拽着自己,幼小的她是放风筝的人,线是对刘凯文的幻想,对将来的未来的抵抗。
抵抗什么呢?他将未来喂到她嘴边了!
贺时惟伸出手抚去她的泪。
“别哭了。”他道。“今年末深雪就可以交申请,你们的公关做到明年你就算赢了。”他一笑:“到时候,再说以后。”
贺时惟接着说:“那之前,我们不谈未来。好么。”
为什么呢?
“项目里不能谈感情,你应当知道的。”贺时惟无奈道。“不要再用刘凯文赵凯文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刺激我了。”
喻小榕咬了咬牙:“那么,你要等我。”这才算是钦州瓦房里那个小女孩的内心话。
回到北京,小桂林还是一路给他打电话发微信。然而喻小榕已不再多理会,专心处理项目的事情。专注的时候,似乎烟酒都来得少了。
图兰朵忍不住来问:“你要拿小桂林怎么办嘛?”
“啊?”喻小榕心中顿时塞满了愧歉。“他怎么了。”明知故问!
图兰多无奈道:“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的农科男,你要不给他一个准信。”
什么?
“你喜不喜欢他?”图兰朵问。
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喻小榕叹息。
“不是他?”
“不是。”
图兰朵疑惑:“那你和他夜夜闲聊什么?”
喻小榕不禁愧怍,但脱口而出:“你怎么管那么多?”图兰朵挂了电话。
悠长的闷热的夜里,蓝蓝的灯光如月一般。
喻小榕看了一眼寂然无声的群聊,收起愧疚,去冰箱翻吃的。
微信提示音又响起。
好了,稿件有反馈了。
许总也是不眠之人。
她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气泡水,匆匆看了看comments,然后退出来又看了一眼置顶的家伙。
真是讽刺!那个贺时惟,自花园一别就继续在联系列表里躺尸,音讯全无,只有工作的往来邮件和电话会。这算什么?
喻小榕莫名地有点生气。
她翻箱倒柜地找着,将贺时惟那个给前度的订婚戒指翻了出来,戴到自己手上也是莫名的合适。
只是她只能戴在中指上。
她给琪琪格打去电话:“你到哪里了?”
琪琪格在遥远的内蒙:“我下周或者下下周到北京。咋地?”
喻小榕闷闷地说:“你知道哪里可以回收钻石吗。”
琪琪格被这个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:“你偷谁的钻石要去销赃吗?你别害我。”
喻小榕羞于提及戒指的来历,只说是自己一个哥哥不要的,托她处理掉。
琪琪格闻言,欣然道:“这有什么难的,我带你去,下周我也看看戒指成色。什么牌子的?”
“不知道,应该是专门定做的。”
琪琪格啊了一声:“那就不值钱了,你发个照片给我看。”喻小榕将戒指的照片发过去。
琪琪格接着啊了起来:“亲娘,这是Tiffanny的高定!不过盒子哪里去了?”
喻小榕不懂:“你下周看看。”
琪琪格嗷地叫了起来:“你你你,你真的不要么?”
喻小榕嗯了一声。
“十万,我十万要,给我!”琪琪格像个狂暴的野兽。于是,她提前了三天到达了首都机场。
久违的琪琪格依然是高挑美丽,如野兽派油画里那丰腴的女子一般,行走在机场通道里犹如神话中的长人。
“我的宝!”琪琪格捡到小榕,惊讶地叫了起来:“你,你怎么会那么美?”她印象中那个怯懦固执干巴的小榕,如今异常从容而美丽。
那个干瘪的西南小叶榕,如今似乎亭亭。这种美丽似乎也终于能与草原上的烈马相映成趣了。喻小榕果真从容地微笑着,将她带回家去。
“所以说,这个男的,你们之间啥关系?”听罢喻小榕的这一番故事,琪琪格下巴都要掉了。
“就是……”喻小榕一时语塞。是的这算啥?
琪琪格看她根本想不出来,就说:“罢了罢了,我们倒是新潮一些,叫它做——Situationship。”
“啥玩意?”
“临时关系。”琪琪格松松地挽了个头,身上披着一身绸缎似的睡袍子,恰如希腊神女出浴。她的话如是神谕。
神女一句话,似乎是当头棒喝,似乎是醍醐灌顶,一种将金钟罩在身上然后撞钟如洪的震荡。
他始终还是没有给她任何Promise。这个聪明透顶的情场老手。
一切虚妄,俱是妄想。
神女将头发烘得差不多了,放了下来搓上精油,略略哀伤地道:“总比什么都没有强。”琪琪格叹息道:“我觉着冯震光还是很好的。”
“是么……你见了那么多异域美男也是这样认为的?”喻小榕含糊应答着,仍还是沉浸在余震里。
“你要相信生理性的喜欢,生理性的热爱。”琪琪格叹道。“我可再没遇见过了”
喻小榕听见了这一句话。那些日夜里的纠缠,不知道算不算生理性的爱。她是真的爱他么?一切如果根本不是爱,是的,她根本不爱他。
对吧。
【待续】